在时光的长河中,岁月宛如一位神秘的画师,用或明或暗的笔触勾勒着人生的轨迹。回首1991年,那是一段仿若被阴霾笼罩的日子,记忆的画面带着些许陈旧的色调,却又无比清晰。彼时,家中的气氛凝重而压抑,我虽已从师范院校毕业,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,可现实却给了我沉重一击——被分配到偏远山区,工作的不确定性如乌云般压顶,让我内心满是惴惴不安。而这段记忆已经深深铭刻在我的内心。
我呆坐在家中,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象,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无助地飘零,仿佛是我当时心境的写照。消极反抗的情绪在心底蔓延,每个日夜都在煎熬中度过。95元的月工资,本就微薄,却还被所分配学校扣得精光,生活的拮据如绳索般勒紧咽喉。无奈之下,我四处求助,好不容易寻得一位远房亲戚帮忙周旋工作之事,然而,日子一天天过去,希望却如石沉大海,迟迟没有消息。更令人心寒的是,每隔半月,人事局那冰冷的开除公职的威胁便如噩梦般袭来,将我仅存的一丝安宁也撕扯得粉碎。
恋人的工资大多耗费在这奔波之中,生活捉襟见肘,结婚之事更是遥不可及,仿若缥缈的梦幻。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默默流泪,满心的委屈与迷茫:想我堂堂正规师范学校毕业,怎会落魄至此?看着同窗们在各自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,我却仿佛迷失在荒野的孩子,孤独又无助,往昔的自信被消磨殆尽。
终于,熬过了漫长而寒冷的1991年冬天,命运似有了转机,我破天荒地被调回镇里。那一刻,重燃的希望如春日暖阳,驱散了心头的阴霾,我暗暗发誓,无论安排什么工作,我都要全力以赴。
初到镇里,教学任务繁杂多样,教过政治,上过地理;教过音乐,也涉足美术。那时的师范生,真可谓全能之才,主科副科都能稳稳拿下。还记得初次上音乐课的场景,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,洒在教室里,我怀揣着紧张与期待,站在讲台上。因略通五线谱,平日跟着收音机学唱了不少歌曲,本以为能轻松应对,可学生们自有喜好,他们扯着嗓子喊:“唱白萝卜的胳膊红萝卜的腿儿”,原来是金庸作品电视剧的主题曲,那歌词里的情啊爱啊,听得我满脸通红。但看到学生们渴望的眼神,我课后赶忙学唱,第二天便能熟练教给他们,学生们兴奋不已,课堂气氛空前高涨。
教美术课则颇具挑战,面对素描、水彩、国画这些领域,我自己也只是略懂皮毛。像其他老师一样,我画个大茶缸子让学生临摹,学生们却不买账,非要画穿着古装的佳人。我一下犯了难,课后四处搜罗画稿,翻来覆去地修改,直至稍有雏形,拿去给学生画,没想到竟有学生画得比我还好,好在总算应付过去。
至于教政治和地理,刚毕业的我毫无经验,起初像有些敷衍的老师一样做“划先生”,让学生死记硬背,效果自然不佳。后来,我想起师范时历史老师王红梅老师的授课方法,尝试理解着讲解知识点,学生们学习起来轻松许多。有时,我还组织游戏比赛帮助他们背诵,课堂瞬间活跃起来,学习效果显著提升。为了精进教学,我一头扎进参考书里,日夜钻研,知识储备渐渐充实,那些年的磨砺,填补了我副科知识的诸多不足。
真正担任班主任,是在孩子一周岁后。乡下的学生,大多被长辈娇惯,管理起来困难重重,教育几句,便有爷爷奶奶找上门来护短。我苦恼不已,却并未放弃,苦心钻研,终于想出妙招:让学生将精力转移到学习上,一旦学习进步,就奖励一节体育课让他们尽情玩耍。这法子出奇奏效,班级学习氛围日益浓厚。同时,我满心疑惑,为何农村孩子鲜少有一心考学、走出农村的志向呢?于是,我开启了理想教育之旅,给他们讲述外面世界的精彩,点燃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。后来,班上竟真有几个学生成绩优异,考上大学,如今一个在新疆移动公司大展宏图,一个在呼市名校教书育人,一个在上海职场叱咤风云,他们功成名就后,始终对我心怀感恩,我未曾料到,自己竟能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。
一年又一年,我逐渐专注于语文学科教学,深知写作对学生成长的重要性。课堂上,我教导学生,哪怕事情平凡普通,也要写真事、抒真情。从初一到初三,学生们一路笔耕不辍,文笔愈发精湛。有个姓董的女孩,文笔尤为出众,毕业后回到城市也成为了一名老师,她曾真诚地对我说,是受了我的影响。看着学生们茁壮成长,我愈发感受到教育工作的意义与重量,每一份付出,都如播下的种子,在岁月里生根发芽,绽放出绚丽之花。
多年后,一次偶然的机会,原来的校长问我:“徐同学,当时我偷偷把你的志愿由中专改成了中师,你后悔吗?”我微微仰头,望向远方,阳光洒在脸上,映出岁月的痕迹,沉思片刻后,嘴角上扬,轻声说道:“或许现在的工作更适合我,因为我把我的桃李栽向了全世界,他们带着知识与梦想,奔赴各自的远方,这便是我人生最珍贵的收获。”是啊,无论教育生涯如何曲折,我经历过,我收获过,足矣。
人生之路,或许布满荆棘,充满未知与变数,但只要怀揣希望,用心耕耘,那些曾经的困境,都会化作成长的养分,滋养出一路繁花。在教育的田野里,以梦为光,照亮教育的征途,每一次的付出都是对未来的投资,每一颗希望的种子,都有绽放光芒的可能,照亮自己,也温暖他人,让生命的意义在传承与奉献中熠熠生辉。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