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登兰家山(散文)

幸运星 3天前 10

四月三日,春意盎然,湖光山色,油菜花香,玫瑰花娇艳,杨柳青青,柳絮飘飞。成都美女作家约我一行四人拾级而上,直奔兰家山。

背着阳光穿过一片桃林,晨露闪闪晶莹。如珍珠璀璨,似珠玑垂帘。黄鹂一路相伴,山间泉水叮咚。杜鹃站在树上高歌,山鹰在空中盘旋。

峰回路转,一个多小时才登上山顶。眼前是一片池水,玻光粼粼;文俨塔如巨龙盘踞,巍峨壮观,撑起蓝天。仿佛在诉说我同孟苹的故事。

一片片樱花粉红芳香,我们如浸泡花海中,陶醉其间……

我同美女诗人桐桐掉后一旁窃窃私语,不离不弃……

桐桐个性好强,不甘示弱争芳斗艳,无论说话做事都以她为中心,引得大家不满。可我却偏偏喜欢她。她同我一样敢于讲真话,追求自己的梦想,不怕挑战与困难,我读过她发表在中国<<诗刊>>上的许多首诗,常引起文艺圈争议。她的诗有打破常规的勇气,具备质疑精神。毁誉参半,无人喝彩。具有独特的见解和独特的表现手法。

登上顶峰,放眼望去,荥经小城尽收眼底,峰峦叠翠。俯瞰山下高楼林立,车来车往熙熙攘攘。

桐桐不由夺口而出:“写诗或写小说不要太正确,太合适,太好,没问题无争议的"。

她一边说,一边点评我的<<兰山恋>>。

“你这小说写得太乖了,太合适了,太正确了,所以.......”

我认真体会她对我的指点,感到桐桐的确高人一筹.

是的,她评价我的作品写得太满,生怕读者看不懂,总是把小说一,二,三,四地把人物事件,来龙去脉,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,让读者一眼就看出,所以我的小说就成了无趣的说明文了。

与桐桐交往两月,我收获的确不小。是啊,你身边是什么人,你就是什么人。所以,交朋友非常重要。交的有大格局,大理想,大胸襟,大梦想的朋友,你才能提高,“乌随鸾凤飞腾远,人伴贤良品自高。”所以要与高人为伍,与智者同行,才能达到人生颠峰。

回想当年我同成都知青孟苹插队来兰家山,风儿轻轻地吹,那样柔软,那样舒适,吹过塔尖,吹过池塘,与天全县斜口的风儿交接一块儿牵手来了。我激动得哭了,风儿带有桃花的清香,轻轻卷起我的乱发,替我擦干湿润的双眸;这兰家山与天全的风如此温暖,它们灵敏的鼻息早嗅到我悲伤的故事。它暖暖的风如此多情,吹绿了这山上山下闪闪发亮的叶子,吹红了暗香盈袖的花朵。

1973年4月21日,孟苹从成都插队同我一块住进兰家山第七生产队,她从成都下放到兰家山。与她相识的那天,风儿像今天一样,轻轻地吹,兰家山的水静静地流淌。这山上流下的水是如此轻柔,我同她站在田里插秧,水田的水淹到我两小腿,我动作麻利冲在她前头。她虽赶不上我,可她心里清楚,两颗心是紧紧靠近的。休息时,她递毛巾给我擦汗,又与我端来茶水。我看着她不好意思,低下了头,两手不自然地搓揉水田的泥。这兰家山水田的水多么缱绻痴缠,与秧苗交相辉映,像一道道碧绿的绸带,绕住了山坡,绕过了小桥,绕进开阔的湖,绕进了我俩彼此的深深思念.........。

今天我又同桐桐旧地重游,站在这新修建的文俨塔下,天全斜口的风又轻轻地吹来,我坐在这水田边仿佛看到了她像风儿轻轻走来,还是那般美丽,大大的眼睛,苗条的身材,可她就像桐桐一样的强脾气……唉,我长叹一口气。四十四年了,弹指一挥间。从那时与她相识。这兰家山的雨慢慢地飘洒,与四十四年前一样轻柔。雨儿,近看,像针,像珠子,像牛毛;远看,像细细密密的珠帘,起风了,她牵着我的手走在雨中,像身处烟雨蒙蒙的仙境,仿佛自己也不敢相信那风雨飘飘的天际.

今天我同桐桐站在她坟前,在长满杂草的碑前,几只乌鸦在我头顶盘旋,我含着泪对她说,孟苹,我好久没来看你了,今天我……说到这儿我流了泪。

记得那天晚上,她知道那个一直追求她的公社武装部长丁得旺把我抓走,她追在后面,拿起竹杆使劲打丁得旺,才把我救走。她说过,那兰家山长长的柳叶就像她长长柔亮的乌发,我就是柳的根,她是依偎我的柳枝,我俩心连心,我对她说,你的长发是长飘在我心中的风景,你是这兰家山夕阳下的杨柳,我是伴你一生的柳根.......

那年,她牵着我的手走在雨中,像身处烟雨蒙蒙的仙境,仿佛自己也不敢相信那风雨飘飘的天际,竟也是上天赐予我们畅谈文学,追求理想的最美丽最缥缈的地方。我怀念雨中那个腰肢柔软遍身翻滚诗花词浪的她,怀念雨中那个为我撑伞,鼓励我认真学习,大胆创作的她.总是用迷蒙而深情的眼神望着我的她,对我至死不渝的她......

1975年4月13日,那是使我终生难忘的日子。那天下着倾盆大雨,我因编唱<<知青之歌>>订为反党.被丁得旺捆上台批斗,双腿已被打伤。大会还未结束,她哈哈大笑,笑天笑地,笑这兰家山不倒的文俨塔,一会她又哭了,哭成一个颠三倒四的疯子。双手死死抱住那株柳树大声叫着我说,胡刚你是柳根,我是柳枝......

武装部丁部长一把抱起她走出会场......

兰家山的风轻轻地吹,天空格外的明媚。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天,天空蓝蓝的,如海洋一般蔚蓝,她被公推公选出席地区知青先进代表大会归来,不久她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调在公社任团委书记,后来因丁部长强奸她被判了刑,我俩坐在池塘边,柳树飘舞,池水清晰,我们手握红宝书,放声歌唱,歌唱伟大光荣正确的党,我们热烈地向往未来,赤诚地描绘自己的远大抱负。理想,前途。总以为这广阔的天地,青山环抱,鸟语花香,柳树成荫,周围的生活和人们都是真的和善的,更令人感动的是那个百忙之中挤出时间,找我谈心鼓励我进步介绍我入党的公社领导。兰家山的风轻轻地把夜空吹得意外明亮。那是一个有星星有月亮的夜晚。我同孟苹坐在池塘边,在油菜花地里,她把头倾靠我肩,对着星星许愿。星星稀疏地分布在天幕,但格外的闪亮,一闪一闪,像她快乐地看着我的双眸。她问我说许什么愿好。我说但愿牛郎星和织女星能遥遥相呼应,如老来一天我先走,她就守我坟前。她紧紧抱着我。可她不幸患上肺癌提前走了。使我受了几十年相思之苦。

自她走后,从此,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,为了纪念她,我创作发表一部长篇<<兰山恋>>。我把书放在她坟前,仰天长叹一声。

一晃过了四十四个年头,从来不哭的我,今天在她坟前泪流不止,不哭心里闷得慌,救心丸只能缓我心衰,拯救不了我的心灵。只有来在这儿与她交谈。她曾对我说过,她今生爱上兰家山,爱这气势恢弘的文俨塔,爱这儿的青青芳草地,爱这儿的清清池塘,爱这儿的杨柳,我是杨柳根,她是杨柳枝,今天我来了。我因常思念她,心病成疾。医生说我日子不多了,我同女儿小燕商量,不要把我葬在别处,我和孟苹生不同衾,死要同穴……

我一定会信守我的诺言,我要和她生生世世厮守在一起,投入兰家山这世外桃源、青山绿水的怀抱!

桐桐听我讲完我与孟苹的故事,紧握住我赠送她的<<兰山恋>>两眼湿润了.........
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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