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节的脚步近了,街头巷尾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,喜庆的春联被精心张贴在门框两侧,空气中弥漫着年味儿,那是糖果的甜香,更是家的温暖味道。这熟悉又别样的氛围,像是一把钥匙,悄然打开了我记忆深处的大门,那些或深或浅的过往,如潮水般涌来。
回想起1997年,那是命运给我沉重一击的开端。8月,婆家小妹在张家界意外坠崖,她年轻的生命瞬间消逝,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突然从我们的天空中坠落。这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,将我们一家原本平静的生活击得粉碎。那年春节,悲伤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我们紧紧笼罩。家中的每一个角落,都留存着小妹的痕迹,她的笑声、她的话语,仿佛还在耳边回荡,可她的身影却再也无法出现。当时,我的小女儿才1岁半,她像个懵懂的天使,对周围的悲伤浑然不觉。我想着,她或许能为这个压抑的家带来一丝温暖和生机,同时也为了顾及婆家沉浸在悲痛中的情绪,那年我毅然放弃了回自己母亲家过年的机会。公公因脑溢血后遗症,已瘫痪在床多年,语言功能也丧失殆尽。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小妹的不幸,我们努力伪装出一切如常的样子,包饺子、看春晚,可每一个动作、每一句对话,都饱含着无尽的苦涩。强颜欢笑背后,是我们一家人难以言说的煎熬,那种感觉,就像是在荆棘丛中艰难前行,每一步都刺痛着心灵。
自那以后,为了不让公婆在佳节时感到孤单和凄凉,我渐渐习惯了在婆家过年。我以为,只要我付出更多的陪伴和关怀,就能让这个家重新充满温暖。然而,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们。2002年,命运再次露出它残酷的獠牙。在陪公公于房山住院期间,婆婆被检查出患有乳腺癌,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腋下淋巴。那一刻,我的世界仿佛再次崩塌,一个亲人还躺在病床上尚未康复,另一个却又陷入了生命的危机。公婆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,他们一生节俭,辛苦操劳,舍不得花钱雇保姆。无奈之下,我们找来了婆婆娘家兄弟的孙女来帮忙。她是个年轻的孩子,有着年轻人的活力和对自由的向往。节假日时,她总是渴望出去走走,这我完全理解。但那时的我,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,公公的护理、婆婆的病情、年幼女儿的照顾,还有家庭的各种琐事,让我在情绪上变得格外脆弱。有时,面对她想要外出的请求,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与她产生了一些矛盾和摩擦。现在回过头去看,那些矛盾其实都是生活重压下的无奈之举,她有她的追求,我有我的困境,我们都只是在生活的漩涡中努力挣扎的人。2005年,婆婆还是没能战胜病魔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帮忙的亲戚也因为种种原因闹着要回家,那时的我,既要照顾年幼的女儿,又要忙于工作,生活的重担像一座大山,压得我几乎要崩溃。有一次,夜里12点了她还没有回家,我担心家中的老人和孩子,心急如焚地出去寻找。最后发现,原来是她的姐姐来看她,两人许久未见,聊得太投入,竟忘记了时间。那一刻,我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,我大发雷霆。可我没想到,我的这一行为,让孩子爹对我心生不满,甚至忌恨。从那以后,我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冷淡,原本就不轻松的家庭氛围,变得更加压抑,此后的过年,家中再也难寻往日的热新的一年,我期待着能真正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快乐,在新春的暖阳中,与过去的烦恼和解,开启新的生活篇章。闹与温馨。
送走亲戚后,我们开始寻找专职保姆。然而,照顾一个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病人,其中的艰辛超乎想象。不仅需要时刻陪伴,不能有丝毫疏忽,而且各种护理工作繁琐又劳累。有个河南大姐,初见时看着十分憨厚老实,可后来才发现她好吃懒做。记得那天中午,我因为有事提前回家,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心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。只见公公脖子上围的布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小红蚂蚁,那一刻,我的头皮发麻,内心充满了震惊、愤怒和心疼。我赶紧团起围嘴布,放进盆里浇上开水,又急忙端来另一个盆子,小心翼翼地给公公擦洗。在擦洗的过程中,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。而公公,这个一生坚强、饱经沧桑的老人,尽管他无法言语,却冲我露出安慰的笑容。他的迁就与理解,让我更加心疼,也让我对保姆的失职感到无比愤怒。孩子爹常年不在家,即便偶尔回家,也因为患有神经性呕吐的毛病,闻不得异味,根本帮不上什么忙。过年的时候,保姆总是要回家与家人团聚,每到这时,家里就只剩下公公、小女、我和孩子爹寥寥几个人,冷冷清清,寂静得让人有些害怕。而对门的大家族,每到过年就聚在一起,欢声笑语不断,那热闹的场景透过冰冷的铁栅防盗门传进来,更显得我们家的孤寂和冷清。
2008年,卧病在床长达15年的公公,终于摆脱了病痛的折磨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家中一下子变得格外清静,清静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。过年,这个曾经充满欢乐和温馨的节日,似乎也在这接连不断的变故中,失去了原本的热闹与意义。2009年,我们一家三口回到了我老家。然而,农村的风俗和规矩繁多,出嫁的闺女按照习俗三十初一不能在娘家过。无奈之下,我们只能投靠住在县城里的姐姐一家。姐姐一家过年也有他们自己的安排和传统,他们要回婆婆家守岁、拜年。我们住在姐姐家,虽然姐姐和姐夫都很热情,但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,始终萦绕在心头,让我们无法真正放松下来。孩子爹从小生活在城市,他实在不习惯农村的生活,尤其是冬天上旱厕,那种简陋的环境让他难以忍受。所以,第二年,我们只是匆匆见了父母和姐姐一面,就踏上了回他老家的路。说是回他老家,可他的父亲自幼丧母,过继给了本家奶奶,他的爷爷再婚后,与我公婆的关系一直不太亲近。那次过年,实际上我们是和他开封的同学一起度过的。在别人的欢声笑语中,我们的内心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漂泊感。
日子就这样磕磕绊绊地一天天过去,转眼间到了2018年。这一年,小女凭借自己的努力,获得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。看着她背着行囊,满怀憧憬地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,我既为她感到骄傲,又难免有些失落和担忧。而我和孩子爹之间的关系,也在这漫长的岁月和生活的磨砺中,渐行渐远。除了偶尔因为帮他开一点药有点联系外,我们几乎没有了别的交流。曾经的亲密无间,如今已变得如此陌生。去年过年,孩子因为签证到期回国。她满心欢喜,特意去王府井买了一个大大的寿桃和龙形馒头,一心想着回姥姥家过年,重温那份久违的亲情和温暖。当她满怀期待地询问孩子爹是否一同前往时,孩子爹那句轻描淡写的“再说吧”,就像一盆冷水,瞬间浇灭了孩子心中的热情。临出发的前一晚,孩子爹或许是突然改变了主意,又想一起去。可孩子心中的失望和委屈还未消散,她断然拒绝了父亲的请求。好在威县还不禁放鞭炮,还有大姨、姨夫、两个外甥和四个外孙等人陪伴在身边,他们的欢声笑语,让那个春节多了几分热闹和喜庆,总算是让我过了一个久违的热闹年。
如今,新的一年春节又要来临,身边的几位大姐先后向我发出热情的邀约。我心里既感动又纠结,过去那些年的经历,就像一道道深深的痕迹,刻在了我的心底,难以磨灭。我知道,生活有起有落,那些艰难的过往塑造了如今的我。新的一年,我期待着能真正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快乐,在新春的暖阳中,与过去的烦恼和解,开启新的生活篇章。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