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下的浐河(散文)

幸运星 7天前 14

夕阳西下,三月末的早春,暮色里的浐河,我遛狗……偶尔打开手机,去拍新柳垂条的河水,粼粼,泛着落日的余晖。拍落日于楼间的辉煌,拍岸边坐在沙滩椅上休闲的一对男女,拍满树樱花团团簇簇的热烈的粉红……我看见,河边欹仄着一辆白色的坤式摩托,崭新的白和黑,白色的车身和黑色的踏板,小巧,饱满而圆润的质感,在落日和河水间,亮着柔和的光晕……车的黑色的把手上,挂着一条彩虹色的纱巾。

这车,吸引了我,我想拍下来,可当我走过去,看到车旁的石阶上坐着一位女人,我犹豫了,放下了手机……我牵着狗,从女人和那辆摩托的身边走了过去。路上,还在想着,我……当我再次折返过去,那个女子不在了,摩托也不在了,空荡荡的,如我空落落的心情。

错过了,也就错过了。这就是缘分,或叫际会而无缘。人生,总是这样,缘起性空。街上摩托那么多,它们风尘仆仆,却只有这辆让我动了心。

或是它的崭新的亮眼,或是因为它的白与黑色的干净,或是它的悠闲的惬意,或是因为它有着的女性的柔媚……遇上了,错过了,也算是这个初春落日的一抹美丽的影子,留在记忆里,留在了我的文字里……

有句话说,当你什么都不在乎了,你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开始,无能为力叫顺其自然,心无所谓才叫随遇而安。其实,并不是这样的。人生总是遗憾,随遇而不安得若有所失难以释怀,却是叹为观止。

人间海海,一个人于其间,不过尔尔。当诗人徐志摩在写给老师梁启超的信里说:“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,得之,我幸;不得,我命。如此而已。”这时,他已经妥协得失败了。

平沙落雁,沙在,却无雁;雁来,却枯老了芦花。可遇不可求,错过,怕是人生的常态。我不是摄影者,我只是不想错过。美的瞬间,瞬间逝去,如夕阳的沉没,如樱花的凋谢,如擦肩而过的那辆摩托车。

或,也只有失去,你才觉得她是美的。

渡边错过了绿子,亦如我们轻易得错过了我们生命中许多美好的东西。

“萤火虫消失之后,那光的轨迹仍久久地印在我的脑际。那微弱浅淡的光点,仿佛迷失方向的魂灵,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。”这是村上春树写在他《挪威的森林》中的话。

他说,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,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,但它一直在那里,总会在那里。迷失的人迷失了,相逢的人会再相逢。

我喜欢读村上春树的小说。日本人对逝去的美总有着一种淡淡的“物哀”,这种“哀”,村上春树写在了他的淡淡的文字里。

“绿子的沉默如同细雨洒落草坪一般静谧而深远,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……而我只能站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,不停地呼唤阿绿的名字。”

绿子死了,直子也死了……渡边,或是村上春树,生命中最后一抹绿色也黯淡了。

元稹死了,白居易很感伤,写了两首诗寄给了刘禹锡。刘禹锡,就写了《乐天见示伤微之敦诗晦叔三君子皆有深分因成是诗以寄》,回白居易:

“吟君叹逝双绝句,使我伤怀奏短歌。

世上空惊故人少,集中惟觉祭文多。

芳林新叶催陈叶,流水前波让后波。

万古到今同此恨,闻琴泪尽欲如何?”

孤独之感,溢于言表。

刘禹锡从白居易寄来的两首绝句中,听闻了元稹去世的消息。白居易在第一首诗中写道:“并失鹓鸾侣,空留麋鹿身。只应嵩洛下,长作独游人。”第二首诗是:“长夜君先去,残年我几何。秋风满衫泪,泉下故人多。”

刘禹锡,白居易,元稹,他们三人是好朋友,铁三角。

让花成花,让树成树,刘禹锡的“芳林新叶催陈叶,流水前波让后波”那份恬淡,我是羡慕的。

注:

伤:伤悼。微之:即元稹,卒官武昌军节度使。敦诗:即崔群,官终吏部尚书。晦叔:即崔官终虢州刺史。深分:深厚的友谊。

微之、敦诗、晦叔:即元、崔群、崔玄亮,三人都是白居易的好友,情分很深。刘禹锡诗题《乐天见示伤微之敦诗晦叔三君子皆有深分因成是诗以寄》,断句“乐天见示,伤微之、敦诗、晦叔,三君子皆有深分,因成是诗,以寄。”白居易字乐天。

闻琴泪尽:《晋书·王徽之传》载,王徽之听说其弟王献之(字子敬)死讯,前往吊唁,取出王献之的琴弹奏,久不成调,直呼“呜呼子敬,人琴俱亡”。

2025。03。23。夜。浐灞半岛云栖居
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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