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出租房这事，挺闹心。
一
中介小刘给一对小年轻说，主家同意2000了，主家说这是最低价了，不能再让了……
“我觉得还是**花园的好，每月多掏300，可是那环境……你说，你出出进进，心情有多好啊？”
“300，每天10块钱呢，都够我吃顿早餐了，一份煎饼果子再加一碗豆腐脑，刚好10块钱……有这300，那，我能省多少事啊？”
小夫妻俩讨论着租房的事。男的想租**花园的，女的嫌贵。她俩是附近小学的老师，家远，住曲江，想着在学校附近租房住，上下班方便。他们几次来看我的房子。
男的带数学课，女的教语文。
二
从去年十一月访客退了房，房屋就挂在房屋中介上，半年了，来来往往的消息，有看房的，但没有下租的，一直就这么拖着。中介告诉我，今年不知怎么了，大家都不愿意多掏钱……去年，像你们这样的大套户，特别抢手。今年租不上价……
我说再等等。
三
或许房子的墙壁该粉刷了，或许，锈了门锁该换了……前日里，我更换了马桶，网购的。工人上了门，拆旧三十，装新三十，央求工人把那个旧马桶替我搬到楼下的垃圾台去，他要三十，我给他了二十。
鱼缸，空了多年，该处理了。
四
上一个租客，一个穆斯林，是个老女人，她说她是市电台退休的……她女儿住在附近，女婿是在新疆倒腾玉石的。问她，一个人租住这么大的房子？她说图敞亮，心静。
租了四年，三室两厅，一厨一卫，一月租金2200。四年，我没给她涨过。记得，四年前，她搬进来那天，来了不少的帮忙的穆斯林，老老少少，西宁的……我和他们聊了起来。那年，我去西宁，遇到伊斯兰教的什么节，我下榻宾馆门前那条主干道，封了街，街的马路上跪拜的满都是白袍白帽，密密麻麻的，他们虔诚得朝着麦加的方向……空中响着广播里诵经的嗷嗷声。
女租客，每每拖欠电费，供电公司催缴的提示短信总到我的手机上，挺烦。每每于此，她也是十元二十元的续费……去年，她退房，她说她要回新疆伺候生病的老妈……交接的时候，我看到，房子打扫得，蛮干净。
五
那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事。父母的老屋拆迁，分了几套安置房，我分到一套小户型，在北城外。粗糙的连体楼，两室一厅，说是厅，也只是个过道，租给了一个咸阳租客，男的，建筑土方的小包工头，也带儿子在这里上学。住了几年，开始房租他还能按时给，后来，月月拖。我催他房租，“等……钱到账，很快。”他说。
又是几个月没见人了，一天，他给我电话说要给我送租金。第二天，第三天，联系不上了……他跑了。
记得，这房，当时月租200元。欠了我半年多的房租和水电费物业费。算下来也要一千多……那可是三十年前哦。我只好找当地派出所出面开锁……房搬空了，留下一张床，和床柜里的一堆旧衣服，一辆旧自行车，一个冰箱，几摞蜂窝煤，冰锅冷灶的……恓惶。自行车给了大弟，冰箱给了三弟。几把椅子和蜂窝煤让表弟用三轮车拉走了，表弟他住在附近。
房客姓杜，一个瘦黑矮的汉子，大背头，夹着包，一副跑江湖的派头……后来曾去咸阳找过他，依着他身份证上的地址，挨着门问去，并没人认识他。
经过此事后，我就把那房子卖了，卖了个白菜价。为这事，老婆提起来就抱怨我，说我就知道卖。好在，那四年的租金收入，支撑了我女儿大学四年的学费。
六
2024年江西上饶玉山县的一起租房纠纷。房东在租客退租时，使用高瓦数探照灯对房间进行无死角检查，并列出大量细微损坏要求赔偿。匪夷所思的是，鸡蛋里挑骨头，提出很多不合理的高额赔偿要求。事情被披露在了网上，惹得众怒。世上是有这样的钻进钱眼的人……我想起莎士比亚笔下的威尼斯的那个放高利贷的商人，当借贷者无力偿还借款，夏洛克坚持要割肉偿债。还有，《儒林外史》里那个严监生临死前从被窝里颤颤巍巍伸出来两个手指头……指着燃着两茎的灯捻儿。其实，这样的人也活得难受，不敞亮。从此，字典里多出了一个成语——“提灯定损”，并迅速成为网络热词。
我不是。我属于那种好说话，懒管事的房东。
网上流传关于南方房东和北方房东的区别的段子。蛮形象的。
南方房东：
小李……不住了？啊……你说……嗯……啊，可以的，那你记得把房子，给我打扫干净的，因为我还要继续出租的……啊？押金啊？……押金是不可能退的嘞，我们合同写的清清楚楚的嘞，要住满一年的。你才住十一个月嘛……啊？什么？你工作辛苦……哎呦，你不要跟我说这个啦，现在这个社会，谁也不容易，是吧？我也不容易的，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嘛，是吧？一分钱也是钱啊……啊？……因为你提前搬走啦，我不一定能找到租客，是吧，这样……我就损失一个多月的钱呢……啊……好，就这样吧。
北方的房东：
咋的啦？哥们……房子不住了？咋回事？住得不带劲吗？……啊……没事，哥理解……你说你自己一个人哈，大老远的来这陌生城市，是吧？努力打拼，也不认识啥朋友，也不容易哈……那你后面咋整啊？是打算回老家还是继续在这？嗯……啊……我意思你在这儿，找找工作啥的，也行，是吧？……我帮你联系联系？嗯……押金我肯定退给你的。都住十个月了，跟一年差不多嘛……没事，没事，没那说啊，反正你有我电话号码嘛……那，房子住不住的也行。咱俩随时联系，你到时候收拾好了跟我说一下，我就退给你啊……好嘞……好，有事你吱声，哥们啊。好……好……拜拜！
七
刚，接到中介电话，说，和那老师谈妥了，他们租，让我找人打扫卫生，二十八号签房屋租赁合同……租客说了，让我把书柜的书挪了，他们的书多。
2025。03。26。于浐灞半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