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笔下的故乡是行走的(散文)

白泽轩 6天前 22

日前,从中记协和江苏省文联传来喜讯,大丰作家冯晓晴的散文作品《行走的故乡》喜获三个大奖:江苏省第34届报纸副刊好作品一等奖、2023年度江苏省好新闻(报纸副刊)二等奖、2023年全国报纸副刊年度佳作(三等奖),并收入中国报纸副刊作品集萃。

冯晓晴是根植于盐碱地上的本土作家,长期以来在工作之余进行文学创作,收获良多,为人称道。她就像那滩涂上的盐蒿,在春天里绽放,青嫩碧绿,生机盎然;又似那深秋的盐蒿红胜火,色彩斑斓,引人瞩目。——虽寒暑易节,但经受着严冬酷暑的考验,始终迎风挺立,坚忍不拔。正因为她生于斯,长于斯,她对这片盐碱地有独特的感受和诚挚的爱,以其细腻的笔触和深刻的体察,她的笔下才有了《行走的故乡》。

读者乍一看,可能会莫名其妙,但是,仔细品味一下,都会为作者文章的独特创意而情不自禁地拍案叫绝!因为她抓住了大丰这片土地形成的特点,凝聚了此文的灵魂,升华了文章的气势。她生动描绘了“画里大丰、湿地大丰”的故乡风貌,作品情感真挚,引发读者的强烈共鸣。

故乡是静止的、不动的,而作者笔下的故乡是流动的,与众不同。《行走的故乡》以“行走”作为叙事线索,在时空交织过程中对故乡的描写进行重构,将地理空间的位移与精神故乡的追寻交织。它不仅是地理坐标,更是记忆碎片与情感投射的容器。通过动态、画面、色彩、时空、水陆等的交织、组合,串连成故乡行走的动感,揭示出个体在空间迁徙中对“归属”的持续解构与重建。

就该文的意象系统来看,它是物质与隐喻的双重编织;就其自然意象来看,她笔下描绘的如草原般的滩涂美景给人一种旷野的辽阔。正如作者文中所述:

“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故乡是行走着的。从遥远的高原雪山来,随着两条庞大的河流,千万里日夜兼程不辞劳苦地奔波。向东,向东,日日不息地向东,奔向大海。终于,海水退去,故乡生长,长成一望无垠湿绵辽阔的身躯。

……

一年又一年,故乡不停地行走,走到了废灶兴垦的年岁。从此这里有了纵横的河流,有了畦畦的绿地。盐花褪去,棉花盛开,秋日白汪汪茫茫的棉海与沿酒黄海遥相呼应,白色与黄色主宰了这个世界,澎湃、壮观而温暖。”

此外,作者的笔下不仅有景,有行走的故乡,还有着“发展与保护”这个矛盾综合体下的深层思考,将工业文明的遗留创伤和正在开发的滩涂结合在一起,在这一历史性的选择面前既要发展,还要加以保护。尽管这个命题是摆在这块湿地上的现实,是功是过目前还无法定论,作者引用俄国作家列夫•托尔斯泰的《复活》开头的话,指控城市扼杀自然的一切,甚至连草都不能够生长。那是一百多年前的欧洲,而此时我们不正处在这样一个矛盾纠结的漩涡中吗?因而,这二者的矛盾体共同构成了此文对“故乡”现代性变异的反思。

好的作品不仅是文笔的流畅与文字的优美,动态和画面的带入感,还要有思想意识的流动。文章合为时而著,诗歌合为事而作,这才是一个写作者必须肩负的历史使命。作者在文章的开篇,就写了她在“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故乡是行走着的”,这样一种直观感觉,用“丢手绢”的游戏为引子,采用意识流手法,将童年回忆、当下行走与未来想象并置,对文章的时间上进行折叠,打破线性时间,使故乡记忆呈现为立体声场。作者还给人以感官上的沉浸:奔跑的兔子、被呛进满口的咸风……这些都带给人触觉、听觉上的多维书写,消解视觉主导的传统散文框架。这种感官复调增强了文本的在场感,使“行走”成为身体与记忆的共时体验。

季羡林先生曾经评价我们盐阜籍作家卞毓方的散文:散文的特点是形散而神不散,而卞毓方的散文却一直坚持形和神都不散。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,因而中国文坛上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:“小说要读李国文的,散文要读卞毓方的。”冯晓晴的这篇《行走的故乡》获得2023年度江苏省好新闻(报纸副刊)二等奖,而卞毓方这样的一位大家竟然只得了三等奖。我与作者交流时,她说了这样一句话:“我们不要总是怀疑自己的创作能力,通过这次的评奖活动也给了大家一个自信,不是我们的作品就一定不如那些大家,自己首先要有自信,敢于与高手比肩,这才有进取的动力。”

文章中,作者所使用的语言风格也有所创新,有着诗性与哲思的互渗:“落日黄昏,推土机开进滩涂。铺天盖地的殷红蒿子此时没有了往日的气韵,哀哀的,纤纤细细的身躯风中抖瑟着,它们恐惧地看着那庞大的家伙轰鸣着压向自己,之后,盐蒿的身躯被碾出了浆与褐色的泥土搅和,晚霞光照下,像水像泪像血……我的心在撕扯战栗。”……“绿色成了故乡的主色调,天空白云在飘动,大地故乡在行走。”

她在散文中植入了诗歌的跳跃性修辞,穿插像英国女作家沃尔芙那样予以哲学式追问:从此,旷野少了,楼宇增多;生物被惊扰,物质变丰富,经济的发展将带来自然界物种的无形消退。这种杂糅语言既保留了散文的流动性,又赋予文本的思辨深度,形成独特的“行走美学”。

应该说,《行走的故乡》篇幅不长,但具有一定的文学突破性,它打破了地域性故乡的固有框架,提出“流动归属”的当代命题,以“行走”来命题本身就给人以动态之美,——全文却并无泛滥的抒情,有的只是被强化了的散文在场性。

2023年,大丰区老年作家协会成立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老年文学爱好者中进行征文,最终编辑成一本文集《朝晖夕拾》。值得一提的是,此书中第一篇文章就是冯晓晴的《行走的故乡》,这一篇文章是老年作协主席卢群女士向她约的原创稿。因此,《行走的故乡》能同时获得几项大奖,同样也是老年作家协会的荣光。

《行走的故乡》在散文领域展现出可贵的实验性,它以“行走”为方法论,解构了传统写作上对故乡书写所采用的静态模式,为当代散文提供了新的切入维度,是一种追求与创新的实践成果展示,值得广大散文写作者借鉴。

(原创首发)
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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