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前,我回到久违的老家,没想到,一向静悄悄的门前,竟然因为高速的开通而变地车水马龙起来。
和煦的阳光撒满大地,我静静地站在屋前,看着脚下比原来小了的院子,又看看扬眉吐气的高速:浅绿色的隔音板、护栏、平整的路面以及道路中间醒目的黄白色标线,在太阳的照耀下,熠熠生辉。
昔日邻庄索劳沟的身影已被高速公路两边的隔音板、护栏遮挡地模糊不清。抬头向东远眺,写有红色“锦绣陇南”大字的“高高山顶”上站着几只神态各异的熊猫、梅花鹿、猴子、锦鸡等,活生生的一个动物园!在它身后,各种风景树调皮地从“沟壑”里探出头来看新鲜……
据从事林业工作多年的哥哥讲,这些动物都是陇南境内特有的珍稀物种。来来往往的车子箭一般地从“山坡”前经过,直直地朝我们这边开过来了,由于有隔音设施,门前噪音很小,倏地一下便从眼前溜过了。当我目送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子由东向西钻进小川隧道,才把目光慢慢地收回到眼前这片热土上。顿时,藏了三十多年的童年糗事像潮水般地喷了出来。
那是一个饥荒的年代,土地属于生产队所有。据长辈们讲:在当时,每个人的口粮按劳七人三分配。我家人口多,父亲当时是位乡村医生,常年在外行医,母亲是位家庭妇女,养育着我们姊妹六人。劳动力就只剩下爷爷和妈妈,挨饿受冻的事就不足为奇了。
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眼前的这片土地隔年就会变成整片的玉米林。春天,当我从学校回来,在自家院子里玩时,看着玉米苗在父辈们的精心管护下一天天地长高、长壮;夏天,出落成高挑的玉米杆儿,不知啥时候还悄悄地长出了绿绿的玉米棒子,并在它的尖端挂出了“胡须”;秋天,是一个期待丰收的季节,也是玉米棒子快要成熟的季节,嫩嫩的玉米棒子便成了我密谋的东西。
人都说“近水楼台先得月,”这话一点都不假。母亲挣工分去了,年长的姐姐放学后便承担着全家人一日两餐的家务活。我顺理成章地成了她手下的兵,生火拉风匣烧锅。每当我在院子里收拾材火的时候,便四下里张望,发现周边无人时,就窜进了玉米林。很快,一两个玉米棒子连同柴火背进了灶房,在烧水煮洋芋时,偷偷地放进了锅里。姐姐训我,要给妈妈说,我为了封嘴,竟然把一大半煮熟的玉米棒子给了她。为了消灭罪证,又在姐姐的提示下,把玉米皮连同玉米核扔进火里和着干柴草烧掉了。
有时候,自认为聪明的我,为了避免他人怀疑,窜进玉米林时,往往要朝别人家门前走去,或者说密林深处走去,偷袭后的喜悦,对肚子的暂时安慰,让我慢慢变地胆大了,心想除了灶房的姐姐外,再无人知晓。
这样的日子偷偷地过了几天,也没有人上门来找爸爸妈妈的麻烦,我忐忑的心随之也平静下来。有一天做晚饭,正当我从锅里打捞煮熟的玉米棒子时,弟弟忽然间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灶房,他看见就高叫起来:“吃啦!吃包谷啦!”我急忙捂住他的嘴,可是已经迟了,正赶上妈妈放工回来,她听见弟弟的吼声,把我逮了个正着。不用我多说,大家已经知道了后面的结果……
农村种地,讲究倒茬,往往是一季玉米一季小麦,有时候还穿插着种一季的蔬菜、豆类等,为的是多打粮食。因此,这片土地还是我儿时的乐园和邻村孩子的主战场。秋季黄豆、荞或者蔬菜收结束后,地暂时闲置下来,我们管叫它秋地。漫漫长夜,皓月当空,闲来无事的我们,在这片乐土上奔来窜去!甚至模仿电影《上甘岭》、《小英雄雨来》、《小兵张嘎》等电影中的正面人物,和仅隔一条小河的邻村——索劳沟的孩子公然挑衅,先是叫喊,再是叫骂、对骂,最后竟然让土块在头上乱飞,这一系列过程是有组织、有预谋的。小一点的孩子负责土块的收集和搬运,我们总是在孩子王某某的领导下,有组织地叫嚣,惹怒对方,发展到后来的对抗、出击。在众多的“枪淋弹雨”下,往往以光荣负伤,头破血流而停战……
每当此刻,村子里总是传来大人呼叫小孩回家的声音,受伤孩子的哭声和父母高声的责骂声,而我们害怕大人来追究责任,便一个接一个地逃遁了。
孩子是天真的,往往是好了伤疤忘了疼。尽管父母一再训斥,告诫别去参战,可一旦挣脱父母的束缚,早已把父母的话撂到了脑后,活泼的本性就显露了出来,如今回想起来,连自己也觉得好笑!
时间是一首不老的歌,一代又一代乡亲演绎着家乡的巨变。父辈们额头早已刻上了深深的皱纹,昨日顽皮的我们已为人父母,新一代人的童年已不像我们那是时寒碜,“饿”对他们而言,心里俨然没了当年我这种感觉!
美丽的家正以它崭新的面貌前行。三岁宝宝,坐在明亮的幼儿园,手拿积木,在老师的引导下开心地玩耍。多媒体教学的不断应用,拉开了新生活的序幕。故土上的第一条高速公路,特别引人注目,成为家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