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土豆蒸咸菜(散文)

江离若 1月前 40

小时候,很喜欢吃姥爷灶坑里的烧土豆和姥姥蒸的熟咸菜。

那年,姥姥开了一个饺子馆,我和哥放学后都会跑着去姥姥饭馆,除了惦记吃姥姥包的饺子,更喜欢吃姥爷灶坑里的烧土豆,和姥姥蒸的熟咸菜。烧熟的土豆扒去黑皮,吃起来干面起沙,再配上姥姥蒸熟的芥菜咸菜,简直就是绝配,要多好吃有多好吃。尤其是吃过饺子,再吃一个烧土豆不光能溜缝儿还能解腻。用姥爷的话讲:“饭后一个烧土豆,消食又解腻,不愁活到九十九。”

姥爷的烧土豆绝对是个技术活,一般人掌握不好火候,土豆烧不熟还会烧得焦黑。吃了夹生土豆的人,肚子胀气还会闹肚子。我和哥也曾实验过烧土豆,不仅浪费了土豆,还由于没掌握好火候,土豆外面焦黑里面却还是生的,不得以忍痛把土豆扔了。因此,还被奶奶狠狠臭骂了一通。奶奶不主张爷爷给我和哥烧土豆,是因为烧土豆除了扒一些皮还会损失一些瓤,奶奶说那纯属是浪费!那时候,我家吃得最多的是蒸土豆。

奶奶属于勤俭持家型的人,但由于家里人口多,即使奶奶过于抠缩,日子也过得很是艰难。每次我和哥去姥姥家,姥爷烧土豆都会多烧几个。吃不了的,让我拿给奶奶。每次拿回来,奶奶都会埋怨我和哥又去糟蹋姥姥家的粮食了。埋怨归埋怨,她见到我和哥拿回来的烧土豆那刻,也会眼睛里冒着吃人的光。接过土豆,一边吹着上面的土灰,一边小心翼翼地扒去上面的黑皮,狼吞虎咽地吃进嘴里。有时她会舍不得扒去黑皮,就一口咬下去,秃噜噜吃进肚里。奶奶说土豆烧着吃和蒸着吃,根本就是两种口味。从她的吃相中,不难看出其实她也是偏爱烧土豆,只是由于家庭原因,她舍不得浪费罢了。奶奶偏爱烧土豆,更喜欢吃姥姥做的蒸咸菜。用奶奶的话讲:“亲家母做的蒸咸菜好吃呀!绝不比肉逊色。”

奶奶为啥这样说呢?因为姥姥蒸咸菜,可不是一般的把咸菜放进锅里一蒸就行了,而是事先选好一些小个的芥菜疙瘩,然后,放在盖帘上晒干,之后用水再进行清洗泡发。紧接着再放锅里蒸二十分钟,咸菜蒸熟后不那么咸,吃在嘴里,肉乎乎,劲道道的有股肉香味。特别是配上烧土豆,那简直就是锦上添花。

姥爷之所以这么偏爱烧土豆,他说经常吃烧土豆能治胃病。据说太姥爷就有胃病,太姥姥不知听谁说吃烧土豆治胃病,就每天往灶坑里扔俩土豆,烧好了给太姥爷吃。据说,太姥爷以前可是三天两头喊胃疼,自从吃了太姥姥的烧土豆,竟然不再喊胃疼了。

姥爷和姥姥结婚后,姥姥也一度胃不好,姥爷就给姥姥隔三差五烧个土豆。姥姥说,自从吃了我姥爷给她烧的土豆,胃还真很少再疼了。

住在姥姥家隔壁的邻居魏大娘,家境贫寒,她有一个闺女和一个儿子。闺女魏小娟小学没毕业就失学在家,和她妈一起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哥哥。她哥是小时候淘气,去河套玩不小心掉进冰河里,父亲发现后跳进河里救他,却不幸去世。他虽然是被救上来了,但腰部以下也没了知觉。

魏大娘开了一个豆腐坊,靠做豆腐养活她儿子和闺女。平时她做豆腐忙不过来的时候,姥爷和姥姥会经常过去帮她照顾她的儿子。姥爷力气大,每次去她家,都会把她残疾儿子背到家里,把他放在热炕头上。然后,会烧一锅开水,给他浑身上下擦洗干净。他也很喜欢吃姥爷的烧土豆和姥姥的蒸咸菜。他说他父亲在世时,总给一家人烧土豆吃。每次姥爷给我们烧了土豆,都会先给他扒一个递给他让他吃。刚开始姥爷只给他土豆不让他吃咸菜,因为姥姥嘱咐过姥爷说,久病卧床的病人不能吃太咸,怕引起气管炎咳嗽。但他看我们吃土豆就着咸菜吃着香甜,他就伸手管我们要。姥爷就把咸菜给他切成小丁,一点一点喂他。还记得他第一次吃烧土豆蒸咸菜,一个劲吧唧着嘴说:“你家这个烧土豆和咸菜配着吃,真是嘎嘎香!我喜欢。”

那时候,村里不光是魏大娘家卖豆腐,也有两家卖豆腐,因此竞争力很大。每天魏大娘做了一板豆腐出去,经常剩回来一半。魏大娘急呀!姥姥和姥爷为了帮她,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,让她出去卖豆腐时,带点姥姥饺子馆里蘸饺子的小料。这个小料,可是姥姥独特的配料呀!一般饭馆都没有。里面加了酱油、香菜、葱花、辣椒油,、花生碎,还有熟咸菜碎。

每次魏大娘出去卖豆腐,姥姥都会提前给她准备一罐小料,正因为有了姥姥给拌的小料,从那以后,魏大娘一板豆腐每天都卖一块不剩。魏大娘每次卖豆腐回来,来接儿子时,看我们吃烧土豆,也会抢着吃。她说吃着姥爷的烧土豆,让她想起了她的老头和她温暖的家……

后来,魏大娘看姥姥的蒸咸菜很有特色,还提议帮姥姥推销姥姥的蒸咸菜。每天她卖豆腐时,都会装一盆姥姥做的蒸咸菜,沿街叫卖。她的豆腐卖完了,咸菜也剩不下几块了。

姥爷的烧土豆和姥姥的蒸咸菜,至今想想都有回味在唇齿间流淌。每次我回东北,姥爷都会点起大炉灶,然后待火熄灭一刻,扔进去几个土豆,姥姥会赶紧准备她的蒸咸菜。酒足饭饱,再吃着姥爷的烧土豆就着姥姥的蒸咸菜,简直让我暖到了心里!我知道,无论以后我身处何方、生活如何繁华,姥爷的烧土豆和姥姥的蒸咸菜,都是我这辈子的最爱!
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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