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事(散文)

江离若 2天前 25

一个月前,我住的这栋楼里跑来一只流浪猫。小猫不大,毛色有白有黑。从此后,每天楼口也多了一些剩饭和水。楼里不知是谁,还给它在楼口搭了一个临时小窝。

我不喜欢猫,从小的时候就对猫很抵触。

在东北老屋住时,邻居王芳家有一只黄橘猫,眼睛阴森森地发着蓝光。我每次去她家玩,王芳都让我摸它,我都会拒绝摸并躲得远远的。而王芳呢,很喜欢它,每天都会抱在怀里用脸贴它,用嘴巴亲它。我不喜欢王芳对它的亲热,总觉得猫毕竟不是狗,看它眼睛就觉得它深不可测,身上不一定藏着某些很脏的东西呢!而王芳总对我说:“我家猫才不脏呢?我妈经常会给它洗澡呢!”

有一天,我又去王芳家玩,王芳抱着猫来回颠着它,不知怎么就惹恼了它,它狠狠对着王芳的脸挠了一把。王芳显然是被它挠疼了,急忙抬手去打它,它竟然扭过头又对着王芳的眼睛呲牙咬去。那会我正把玩着她家床上的鸡毛掸子,就举起鸡毛掸子狠狠对它抽去,猫被我打疼了,“蹭”地一下跳出王芳的怀里,跑出了房间。

王芳虽然被猫挠了满脸花,眼睛也被它咬了一下,但她还是埋怨我吓走了她家的猫。那天,她急赤白脸对我吼道:“你干嘛打我家猫?你看它跑了不!我家猫丢了我和你没完!”她不停地吼着我,还毫不客气地把我撵出她家,说要和我断交!

断交就断交,我才不怕。我气哼哼跑回家,和奶奶说了王芳被猫挠,我打猫被她撵出来的事。奶奶替我撑腰道:“打得对!一个破猫每天当祖宗一样供着,比人吃得都好。又不会抓耗子,养着也是白养,养个废物!”

奶奶之所以这么痛恨猫,只因为那时村里闹耗子,一时间村里养猫的人很多。奶奶因此也从前院二嘉家抱回一只猫,为了让它抓耗子,奶奶每天都喂它家里剩的饭菜。结果给它养得挺肥吧,它即使看见耗子也不抓。有几次耗子都爬上它身上了,它还哼哈地睡着,一动不动。奶奶因此一生气给它送了回去……

当天夜里,下了很大的雨。半夜的时候,王芳的妈白姨突然来家里敲门,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。我从睡梦中惊醒,听见白姨哭啼啼地对母亲说,她闺女王芳发烧很厉害,让母亲过去看看给打一针。母亲背着药箱就去了她家,一会又急火火跑回来,叫上父亲开着邻居家的拖拉机,拉着王芳和他妈去了市里医院。母亲说王芳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烧,肯定是被猫抓挠后感染了猫的病毒。母亲说得果然没错,到医院后,经过抽血化验一系列检查,查出王芳得的是猫爪病,多亏及时去了医院,不然耽误了就会有生命危险。

这件事发生后,王芳妈一生气把她家那只橘猫赶了出去。村里人家有许多养猫的人家听说了王芳家的事,也不敢再养猫了。从此后,村里人谁见了猫都会驱赶。没过多久,村里再也很少再见到猫的影子。

我家那时有两个大缸是冬天腌酸菜用的,平时不用的时候,都放在老屋院里的柴房里。其中有一个圆圆的大肚子缸,平时我和哥还有村里的邻居小朋友捉迷藏,喜欢躲进那口大肚子缸里。为了躲在缸里舒服,我和哥还在里面放了几件旧棉袄。有一天,我们几个小伙伴又相约一起捉迷藏,我和哥正准备躲进缸里,突然发现缸里有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。眼睛闭着,咪咪地叫着,它俩的长相很像王芳家橘猫。我傻傻地望着,不知咋办好,这时哥跑着去喊奶奶了。找奶奶的功夫,我发现了那个王芳家的那个大橘猫,就站在我家墙头上,正瞪着恐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看。

我顿时想起那天,它凶狠地挠王芳的样子,我就随手抄起地上的一只鞋子,对它狠狠扔了过去。它灵活地躲闪着我扔的鞋,并迅速地慢慢向我靠近,一下就站在了缸沿上,似乎要跳进缸里。正在这时,奶奶大呼小叫地跑来了,那只猫听见奶奶叫声,急忙慌乱地转身,跳跃着站到了我家院门的墙头上。

那两只小猫,随后被奶奶用棉袄包着拿了出来。奶奶嘴里一边磨叨着,一边准备把它们扔到村外去。但她走着走着,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。她说,小猫正在吃奶,如果扔到村外老猫发现不了,没人照应或许会死掉的。她这么说着就又返回来,想了想又重新把它俩放进了大缸里。

那些日子,我们都不敢轻易去打扰那两只小猫。即使去看它们,也是趁老猫不在时,去偷偷看。鉴于王芳那件事,我和哥谁都不会去摸它们。只是站在缸边,远远地望着。为了让小猫有奶吃,奶奶还经常把我们吃剩下的饭菜和水放在我家柴房一角。老猫见到了,都会吃得干干净净。奶奶爱吃鱼,母亲有时会给她炖鱼吃小灶。奶奶每次吃鱼,都会给老猫留一块。她说,猫喜欢吃鱼,吃得营养小猫才有奶吃。两个多月后,那两只小猫和那只老猫一起离开了我家,不知去了哪里。但奶奶还会经常在柴房一角,给它们放一些食物和水。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天,那只老猫和那只小猫,果然又回来了。那天后,三只猫会经常在天气不好时,跑回柴房吃住一段时间。后来,我们一家搬承德后,那个柴房也拆了不用了。听爷爷说,那三只猫再也没见来过……

自从这只流浪猫驻扎在楼口,楼里人每天都会给它拿一些吃的和水。四楼住的是石爷爷和石奶奶,他们老两口也有七八十岁了。以前没猫的时候,石爷爷很少看到下楼,自从猫来了之后,他也有了精神头,每天他都会下楼给猫端食物端水。据说楼口的猫窝都是他搭的。前些日子刮大风,猫的窝被风吹塌了。石爷爷就把猫窝搭到了楼道里,并且用石头把大铁门挡上,只为了给猫留一道门,进出方便。

每天我下班回家,都会看到那只猫静静地趴在楼门口,我望着它都会谨慎地躲着它走。有一天,我买了几根火腿肠从它面前经过,它显然是闻到了火腿肠的香味,它抬起头用鼻子嗅着嗅着,突然对我咪咪地叫,并且对我打了几个滚。那一刻,我被它的萌态吸引了,我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。我拿出一根肠扒开外包装,递给它,然后离开了它。

那天后,它似乎认识了我,每次见我上楼都会对我咪咪地叫,然后打两个滚以示友好。我呢,也会回应它对我的友好,每天都会给它拿一些吃的。一天,我逛超市,看见超市一角有卖各种猫粮的就给它买了一些。结果回家进楼时,却发现那个猫窝不见了。听一楼林姨说,物业管理公司来检查说影响楼道卫生,拆了猫窝,把猫也抱走了。

后来我去了物业管理公司,打听那只猫的下落。物业管理人员说那只猫已经有人收留了。我就把猫粮交给了那个管理人员,让他代我交给收留的人家……

猫走了后,石爷爷还会经常放一些食物和水在楼道口楼道口,他说如再有流浪猫路过不至于饿着渴着……

这家伙太懒了,什么也没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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